等两人在缝纫机专柜站定,明确购买意向后,一个懒洋洋打着呵欠的女售货员这才慵懒的扭过来。
“有票吗?”
“要本地产的还是上海出产的?”
她撇见程乔伸出来晃了晃的工业票,这才不又不情不愿地开口问道。
“价钱相差多少?”白清婉见程乔无意搭腔,便开了口。
可这句话放在被人奉承惯了的售货员耳朵里,那是相当的不客气了。
“本地有三角牌的,一百块钱就够了。”
她上下扫了婆媳两人好几眼,这才不耐烦地冲柜台角落里挥了挥手。
虽然白清婉看着漂亮,气质也出尘脱俗,但她现在嫁到了乡下,也刻意注重入乡随俗,身上穿的都是普通款式的土布衣服。
这就让那个售货员特别笃定这两个人就算要买台缝纫机当嫁妆或当彩礼充充门面,也只会买最便宜的本土货。
高档货连介绍都懒得介绍了。
白清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自然知道上海缝纫机厂出产的缝纫机质量最好,显然也是奔着大牌去的,却没料到售货员狗眼看人低,连价格都懒得说。
“上海产的都有些什么牌子?”
她怕程乔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干脆耐着性子问清楚。
“那多了,很贵的。”
售货员再次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个小年轻心比天高,命却给纸薄。
买缝纫机一看就知道不是给她做嫁妆,就是给她做彩礼。
好东西谁不想要啊,问题是她家里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吗?
一看穿着打扮就是乡下来的。
“你就说哪个最好,需要多少钱不就完了吗?贵不贵的我们自己不会判断?”
白清婉还没来得及发火,程乔率先沉不住气了。
她只听说过大集体时代的八大员牛逼哄哄,听说首都国营饭店的墙上还明文张贴着不许殴打顾客的标语呢。
这回总算涨了见识了。
这些人也就生活在吃大锅饭的时代,物资奇缺,买个啥都得求爹爹告奶奶的。
要是搁在后世,不,哪怕是改革开放之后,她们还摆出这副嘴脸,高低有人教她们做人!
程乔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那个售货员。
“最好的?口气真大,最好的上海蝴蝶牌,147块,拿钱来!”
那个售货员斜睨了程乔一眼,大声说道。
她以为自己这话一出,眼前的两个乡巴佬就该知难而退了。
却不想程乔直接掏出了一大把大团结,拍到了柜台上。
“就这个蝴蝶牌的,来一台!”
售货员不甘心的拿起钱数了又数,150元,还需要找零三元。
顿时满脸都是疑惑。
什么时候乡下的人都这么豪横了呢?
人家钱、票齐全,她也不好再刁难,只得不情不愿的开票出货去了。
白清婉望着程乔相视一笑。
她这个婆婆太有意思了,见人有毛病那是一点都不惯着。
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她婆婆这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常年生活在乡下的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