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我对着镜子打领带,手指笨得像两根胡萝卜。来深圳三个月,我还是不习惯这身行头。
\"又歪了。\"林岚从背后伸手调整,\"教你多少次了?\"
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身上飘着淡淡的香水味。我凑近她脖子深吸一口气:\"好香。\"
\"别闹。\"她拍开我,\"今天季度汇报,别迟到。\"
自从那次饭局后,我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在公司,她依然是雷厉风行的林总;回到家,却会蜷在我怀里看无聊的综艺。这种双重身份让我既兴奋又忐忑。
电梯里,我偷偷勾她手指:\"晚上吃什么?\"
\"王姨做。\"她目不斜视,\"今晚我要加班。\"
\"又加班?\"我垮下脸,\"这周第三次了。\"
\"欢喜,\"她压低声音,\"这是深圳,不是包头。在这里,不加班的人会被淘汰。\"
我撇撇嘴。电梯停在28层,她立刻与我拉开距离,高跟鞋咔咔地走向办公室。
我的工位在市场部角落。刚坐下,小张就扔来一叠文件:\"葡萄牙客户的订单,你跟进一下。\"
\"我?\"我瞪大眼睛,\"可我连英语邮件都写不利索...\"
\"林总交代的。\"小张推推眼镜,\"她说你'学习能力强'。\"
最后四个字明显带着嘲讽。几个同事窃笑起来。我翻开文件,满纸的葡语和英文术语看得我头晕。
中午,我躲在楼梯间给大刘打电话:\"兄弟,救命!有没有懂外贸的朋友?\"
\"你丫不是傍上富婆了吗?\"大刘嚼着东西,\"还上什么班啊?\"
\"滚蛋!\"我压低声音,\"我是认真的!\"
挂掉电话,我盯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发呆。突然,一行小字吸引了我的注意:\"付款条件:30%预付款,70%见提单复印件付款。\"
这不对劲。上周培训时明明说葡萄牙客户都是50%预付款。我翻出合同对照,果然发现了问题——客户擅自修改了付款条款!
我冲进林岚办公室时,她正在开视频会议。
\"出去。\"她皱眉。
\"付款条款有问题!\"我把文件拍在桌上。
她匆匆结束会议,仔细查看文件后脸色骤变:\"你怎么发现的?\"
\"就...对比了一下。\"我挠头。
她立刻拨通电话,用流利的葡语和对方交涉。十分钟后,她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幸好发现得早,不然我们要垫付两百多万货款。\"
\"这么严重?\"我后背发凉。
她罕见地冲我笑了:\"干得好,欢喜。\"
那天下午,全公司都知道我\"立了功\"。小张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连王姨晚饭都多做了两个菜。
\"林岚,\"我啃着鸡腿,\"我想报个英语班。\"
她挑眉:\"怎么突然开窍了?\"
\"不能总给你丢人。\"我闷声道。
她伸手抹掉我嘴角的油渍:\"好,我帮你找。\"
就这样,我开始了白天上班、晚上学习的苦逼生活。英语班同学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看我这个\"大叔\"的眼神充满好奇。
\"您为什么学英语?\"一个扎马尾的女孩问。
\"为了配得上我女朋友。\"我咧嘴一笑。
\"哇,好浪漫!她英语很好吗?\"
\"嗯,\"我点头,\"还会葡语和法语。\"
女孩们发出羡慕的惊叹。我低头记单词,心里既骄傲又酸涩——林岚的世界太大了,我得跑着才能追上。
一个月后,我勉强能独立处理简单邮件了。林岚生日那天,我偷偷策划了惊喜。趁她加班,我和王姨布置了满屋子的气球和蜡烛。
\"俗不俗啊?\"王姨边挂彩带边撇嘴。
\"您不懂,\"我调整蛋糕位置,\"女人就吃这套。\"
门铃突然响了。我以为是送花的,开门却看见一对衣着考究的老夫妇。
\"叔叔阿姨好!\"我下意识鞠躬,\"我是欢——\"
\"我们知道你是谁。\"老先生冷冷打断,\"林岚呢?\"
王姨倒吸一口气:\"林先生林太太!\"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这是林岚父母!
十分钟后,我们尴尬地坐在客厅里。林母打量着气球,表情像在看垃圾堆。
\"岚岚什么时候下班?\"她问。
\"快了,\"我看表,\"她说七点回...\"
门开了,林岚拎着公文包愣在门口:\"爸妈?\"
接下来的场面堪比刑讯。林父得知我比林岚小十五岁后,脸色铁青;听说我是内蒙来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知道我只是个业务助理,直接拍了桌子。
\"胡闹!\"他指着林岚,\"你三十五岁了,找个二十岁的打工仔?\"
\"爸!\"林岚声音发抖,\"欢喜很优秀...\"
\"优秀?\"林母冷笑,\"连英语都不会说吧?\"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那些蜡烛和气球突然变得无比可笑。
\"叔叔阿姨,\"我站起来,\"我确实配不上林岚。但她选择我,我会证明这个选择没错。\"
\"证明?\"林父嗤笑,\"靠什么?你那点工资连这房子物业费都不够!\"
林岚突然抓起包:\"我们出去住。\"
\"岚岚!\"林母惊呼。
她拉着我就走。电梯里,她浑身发抖,我轻轻抱住她。
\"对不起,\"她声音闷在我胸口,\"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他们说得对。\"我苦笑,\"我确实...\"
\"闭嘴。\"她抬头瞪我,\"我选的人,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我们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公司,发现全部门都在偷瞄我们。茶水间,我听见两个女同事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