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死吧!\"范文殊青筋暴起的脖颈几乎要挣裂皮肤,枯瘦的手掌如铁钳般死死攥住青铜灯柱。经年累月的囚禁让他身形佝偻,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后仰着将灯台掀翻。滚烫的煤油如赤色瀑布般泼洒在布满青苔的岩壁上,火苗顺着预先埋下的引线蛇行游走,嗤嗤燃烧声在死寂的山洞里宛如死神的脚步,每一声轻响都重重叩击着众人的心脏。
蓝成渝瞳孔骤缩成针尖,猩红印记在火光中妖异翻涌。他足尖点地疾冲而来,黑色衣袂裹挟着凌厉掌风,带起的气浪将地上碎石卷上半空。却见范文殊狞笑着张开双臂,褴褛的衣袖在热浪中猎猎作响,像一只浴火的凤凰般挡在燃烧的引线路径前。这位昔日名震江湖的门主,此刻眼中燃烧着比火焰更炽热的疯狂。
轰然巨响震碎了洞顶千年的大石头,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范文殊在气浪冲击中被掀飞出去,恍惚间看见柳樱儿提着月白色裙摆向他奔来。记忆里她发间银铃的清脆声响,与现实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重叠。热浪裹挟着灼人的气浪扑面而来,他望着那团越来越近的火光,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自那日看着爱人在魔教酷刑下香消玉殒,他残破的灵魂便早已随她而去,此刻不过是完成最后的夙愿。
蓝成渝在爆炸的刹那,施展出毕生绝学\"幽影九变\"。黑色残影在火光中不断分裂重组,衣袂翻飞间竟在密如骤雨的碎石中辟出一条生路。可这开山裂石的炸药岂是人力可挡?锋利的石块接连划破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真气,灼人的气浪灼烧着每一寸皮肤,他甚至能闻到自己发梢焦糊的气味。当他奋力跃上洞壁凸起的岩石时,头顶数丈高的钟乳石轰然坠落,带着千钧之势砸向他蜷缩的身影。最后的意识消散前,他不甘地望着那团吞噬一切的火光,猩红眼眸里倒映着自己惨败的结局,嘴角溢出的血泡混着碎石,沉入不断坍塌的黑暗深渊。
当江思年带着众人赶到时,洞口早已被坍塌的巨石封死。热浪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碎石堆里还冒着缕缕青烟,仿佛巨兽未散尽的喘息。\"蓝成渝...真的死了?\"苏逸尘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望着眼前被夷为平地的废墟,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江思年蹲下身子,指尖抚过还发烫的石块,目光扫过地上几截断刃。他忽然想起数月前与蓝成渝交手时,对方掌风所过之处树木尽折的骇人威力。此刻看着这满地狼藉,轻叹道:\"修仙者亦有肉身,面对如此威力的炸药,纵有通天修为也难以逃脱。\"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夕阳将天际染成血色,金刚、青阳、水花等各大门派的旗帜在暮色中猎猎作响。为首的金刚寺方的一个主事的慈双手合十,袈裟在风中鼓荡:\"老衲等接到消息便连夜赶来,可还有漏网之鱼?\"
江思年起身抱拳,将藏剑山庄勾结魔教的经过详细禀明。说到范文殊以命相搏时,他不自觉握紧了腰间药囊:\"蓝成渝已葬身于此,但魔教根基深厚,需各大门派共商对策。\"和尚闻言后闻言,手中佛珠转动得愈发急促,木鱼声混着晚钟回荡。
三日后,武林盟在金刚寺寺正式成立。议事厅内。
\"魔教虽折损一教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位道长模样的白胡须的人抚须沉吟,案上放着厚厚一沓各地传来的密报。
\"当务之急,是建立各门派联防机制,严查魔教余孽。\"青阳派的主事的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划过南疆密林:\"老身知晓几处魔教分舵所在,可即刻派人围剿。\"
江思年要回神医谷了,于是上前抱拳:\"诸位前辈,晚辈蒙外曾祖召唤,需即刻返。\"
“没事,后续就由我们去做吧,你们这些晚辈就看着我们的成果。
送别江思年的马车时,苏逸尘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此番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此后数月,武林盟展开大规模清剿行动。武僧组成的巡查队日夜穿梭于山林,水华派封锁各要道关隘,青阳弟子则深入南疆密林。在各大门派的通力合作下,魔教分舵接连被捣毁,残余势力被逼入西北荒漠。
但没有人知道,在那山洞中,有人注视着金刚的一举一动 ,很是仇恨——此人正是范九州。
范九州在混乱中逃脱之后便狠上了江思年,于是暗中跟着江思年要做个了结。
夜风卷起枯枝,范九州猫着腰逼近。江思年正擦拭长剑,剑身映出他身后三道黑影。范九州狞笑一声,袖中软剑毒蛇般刺向对方后心。可剑锋尚未触及衣料,江思年突然旋身,剑鞘横扫而来。范九州仓促举剑格挡,虎口瞬间震裂,软剑脱手飞出,钉入三丈外的古柏。
\"范兄果然锲而不舍。\"江思年剑尖挑起范九州下颌,火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杀。剧痛中他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紧接着凉意透胸而入——江思年的长剑已贯穿他的心脏。
范九州踉跄后退,撞断枯枝跌坐在地。他看着江思年将染血的长剑在衣角随意擦拭,喉间涌上腥甜,还没说完话,就断气了江思年已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
子夜时分,腐肉的气息吸引来山林中的掠食者。最先出现的是两只豺狗,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它们试探着靠近,撕咬下第一块血肉时,林间响起窸窣的骚动。更多身影从灌木丛中钻出,狼群、野獾、甚至树上的猞猁都被血腥味吸引。
月光下,范九州的残躯很快被撕扯成碎片,融入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将一切事物掩埋。当晨雾漫过山脊,地上只留下几缕纠缠在荆棘间的碎布,无声诉说着昨夜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