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橡木窗棂时,路尘的袍角还沾着雷鸣废墟的荧光苔藓。
妮塔蜷缩在酒馆壁炉旁的丝绒软榻上,尖耳朵随着羊皮纸翻页声轻轻颤动。
路尘这个已经被新罗马城称之为青衫剑仙的家伙,他指间流转的天问剑剑气沾染着特殊的墨水,正在宣纸上游走,每一道剑痕都精确复刻着废墟穹顶的模样。
师父画的蘑菇比真的大好多!妮塔突然从软榻跃上桃木桌,赤足踩过未干的墨迹。
她指着图纸上某处夸张的荧光菌伞,猩红瞳孔映着壁炉跳动的火光,明明只有南瓜那么大...
路尘剑指轻抬,将小吸血鬼悬空拎回软榻。
我这是神力测绘,是用剑气。墨色剑光在纸面勾勒出三维立体的菌丝网络,那些在战斗中被斩断的荧光藤蔓正在图上缓缓蠕动,雷鸣废墟的腐殖层,看样子是活着的。
酒馆老板适时送来呈上琥珀色的雷浆酒,琉璃杯壁凝结的水珠与图纸上的纹路隐约间在交相辉映。
路尘抿了口辛辣酒液,一滴殷红坠入杯盏。
酒液中幻化成微缩废墟,十三根青铜廊柱的裂痕里正迸溅着他们战斗时的电光。
妮塔扒着桌沿偷喝他杯中的酒,却被辣得吐出粉舌,师父作弊!用魔法来记地图!
是剑意留影。路尘屈指弹飞她偷渡成功的酒杯,墨色剑光在空中截住酒液绘成符文。
悬浮的液态地图里,凯诺王座下的世界树残根正渗出黑紫色雷浆,与他们战斗时看到的莹蓝色截然不同。
羊皮纸堆里忽然飘起一张泛黄的图纸。
路尘并指抹过纸面,沉睡的墨迹苏醒成流动的荧光。
妮塔凑近时嗅到潮湿的腐败气息——那是师父父用剑气封印的雷鸣废墟空气样本。
看清楚了。路尘剑尖轻点图纸某处,墨色涟漪荡开菌毯覆盖的战场。
无数荧光孢子从纸面升腾,在酒馆天花板聚成他们遭遇骷髅主教的场景:
身披锁子甲的亡灵眼眶里,雷云符文的旋转速度比现实慢了三倍。
小吸血鬼的尖指甲戳进幻象中的骷髅眼眶,这些会唱歌的骨头,盔甲内侧刻着太阳纹!
她战斗时未曾注意的细节,在慢速重演中清晰可见。
路尘颔首赞许,就在另一张图纸刻下徽记。
当第七个太阳纹完成拼接,组合成的竟是教廷失传七百年的雷霆圣徽。
酒馆烛火无风自动,图纸上的圣徽突然迸发雷光,将桃木桌劈出焦黑裂痕。
师父的纸会打雷呀?妮塔兴奋地要去抓迸溅的电火花,被路尘用剑鞘按住脑袋。
青衫剑仙蘸着雷浆酒在裂痕处写下镇符,焦痕里顿时开出一簇莹蓝的闪电花。
子夜钟声敲响时,路尘正在复原雷鸣废墟残根的截面图。
他用剑气切削出七层同心圆,每道年轮间都流淌着不同颜色的雷浆。
妮塔趴在他肩头数到第四层时,突然指着紫黑色区域叫道:
师父父,就是这里,当时就有凯诺的味道了!
剑仙闻言并指剖开年轮模型,腐臭的雷元素如烟雾逸散。
悬浮的立体投影中,紫黑色区域呈现出血管状侵蚀路径——正是凯诺将天道污染融入这里参天巨树的证据。
雷鸣教团侍奉的果然从来不是雷神。路尘剑尖挑破年轮核心,暴露出裹着水晶碎片的黑色根须。
路尘用剑气催动的投影里,七百年前的青铜管道正将天道污染注入树心:
——而是堕落的窃权者,这个世界的天魔!我称之为,天道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