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发琢磨了下,他担任过推官,知道衙门办案的手段,如果能够锁定目标嫌疑人,这件案子要办下来就会很快。
“你派人去盯着此事。另外,尽快搜集这个姓刘的违法证据,让季闻道那边干活。”
“吉发,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人是会变的。再说……罢了,说了你也不懂。此事记得保密,参与的人必须是绝对信得过的。”
“你放心,小事情。”
赵坤兴走后,陈吉发在桌前静坐良久,无心办公。
半晌,他又取下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幅女子的全身像,那如花容颜,五分像芝兰淡雅,五分像凌霄奔放。
话说刘府丞那边,自家儿子在城郊被人抹了脖子,对于分管刑名的主官来说,不啻于被人怼脸嘲讽。
他发了疯似的催促开封府的几名捕头,三日内必须将凶手找到。
这帮人不敢怠慢,连夜排查,很快找到了蛛丝马迹。
案发现场脚印杂乱,还有较深的马蹄印,显然是有骑马的人经过。
仵作发现,刘三公子手上和袖口沾染了脂粉香,似乎来自某位女子;裸露的皮肤上有刺伤,伤口不深,但有些青绿,像是用金钗造成的;胸前肋骨、背后脊骨断裂,似乎被巨大的力量用钝器冲击所致;死者脖子上的刀痕十分平滑,是个杀人的老手,一刀毙命;另外,离此地不远,有辆陷入泥坑的无主马车,上面找到一方遗落的丝帕,用蜀锦制作,采用高难度的双面彩绣,正面凌霄花,背面鸳鸯戏水,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用的,而且,上面的脂粉味与刘三公子手上的相近。
捕快们根据这些线索,很快排查到,这辆马车是从王庄赶往城内的,当时车上坐着“谭二小姐”主仆。
王庄上的管事说,谭二小姐是帮着主家算账的管事小姐,平日里接触较少,不知道来历。
事涉宗藩,捕快们虽然畏惧刘府丞,却也不敢得罪亲王。
于是这帮人没有惊动王府,暗中排查这个所谓的“谭二小姐”,不久,便打听到,府中有位老管事姓谭,正好有个二女儿为王府算账。
这事情报上去,刘府丞就坐不住了。
刘三公子是他最宠的妾室所生,平日里捧在掌心里,生怕受了委屈。
如今被人杀了,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便是宗藩也不行!
但宗藩毕竟是皇亲,他这个小小府丞怕是难得动王府的人。
他在书房思虑半夜,总算下定决心,叫来心腹,准备先斩后奏,逼王府就范。
周王府的小郡主并不清楚这些变故,甚至都忘了那辆从庄子里临时找来的马车。
赏菊宴的筹备让她这几天忙里忙外,又是与城内达官贵人邀约,又是采买物品、安排人员场地,还要兼顾着城外工地的建设,时不时与管事的对账。
等到正宴会这天,她才闲了下来。
想到今日武安侯要来,她怕两人碰面了尴尬,于是早早同周王说要去同闺蜜秋游,将接待的事情甩给了王府管事。
她像往常一样,在偏房换上普通富家女的衣裳,带着丫鬟从侧门溜出去,往杨家湖方向去。
秋高气爽,风景宜人,正是邀约游湖的好天气。
郡主没想到,她才出了王府,就被人盯上了。
两名捕快躲在街角,押着个农庄的小厮,再三确认。
“这个就是谭二小姐?”
“是,虽未见过真容,但那日她到庄子上算账,带的就是这个丫鬟。身材体量也是一样。”
事涉王府,捕快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此事万万不能搞错,要做,就必须一击即中。
得了准确指认,他们便暗中跟着郡主,瞧见她到了湖边,上了画舫。
那船上还有两位贵女,都蒙着面纱,看不真切,距离太远,也听不清楚说话。
郡主忙了数日,今日出来休憩,闲适得意。
同行的贵女,分别是河南巡抚李仙凤的孙女,以及河南总兵王绍禹的女儿。
李小姐年龄稍小,却文采斐然,尤善诗画。王小姐酷爱对弈,与郡主杀得难分难解。
三位贵女游玩半日,到午时吃了些点心才各自回家。盯梢的捕快躲在湖岸边的草丛中忍受蚊虫叮咬,忍耐到了极限。
好不容易见这位“谭二小姐”落了单,便不由分说,扑上去抓人。
郡主未想到突然变故,见官差上来抓人,还以为他们弄错了,试图理论。
“你是谭二小姐?”
“是。差爷有什么事?”
“是就对了,跟我们走一趟。”
“诶……你们干什么?!放手!”
郡主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寒枝却是见识了赵坤兴杀人的。
她哆哆嗦嗦扯了把郡主,猛地上前将两位捕快推开,大喊起来。
“小姐快跑!”
郡主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这个时候,的确是应该赶紧跑。